2016.8.11

 

心頭的小鹿亂撞，饑渴的目光四處遊蕩，武勇渴望著，忽然有個小倩影卿卿地拋來盈盈秋波，盡情勾走神魂。獨自漫步在人行天橋，從新光A11館、A9、A8到A4館，再慢慢繞回華納影城。他來回閒閒晃逛著，等待又等待隨時降臨的豔遇；事實上，卻經常被找不到市府捷運站的遊客拉住問路，彷彿他是掛上廣告招牌的商圈導遊。

 

他突然聯想起，老爸的那裡如果癢起來的話，他如何處理？……或許，八十歲的老男人沒有這種困擾。好羨慕。

 

香榭大道經常有街頭藝人表演，演奏帶唱歌蠻悅耳動聽。武勇不禁拍手叫好，向站在身旁的漂亮小姑娘忘情地說：「還是老歌好聽，很棒吧。」姑娘慌恐地退閃幾步，狠瞪著他，仿如撞見卡通影片裡的灰太狼。

 

武勇悻悻然百般無趣，沿著天橋孤獨踱步來到101百貨公司二樓的邊門。未曾進去過，也不想進去；華麗世界的燦爛光鮮常讓窮光蛋更深刻的感受著自己的窮酸卑微。

 

逛累了，再次橫過101黃金分界線，回到一草一木都極熟悉的象山坡地，那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天地。

 

§          §          §

                

自從迷上銀宮戲院後，武勇開始不定時的翹課。消息傳到姊姊的耳朵，她來學校押著武勇一起坐在輔導室等候生活教育組的老師。

 

「我超級忙，鎮公所繁重的公務以外，還要幫助你姊夫策劃輔選……好累人。」

 

武勇端詳著姊姊，她消瘦很多，黑暈的眼圈和紅艷的雙唇呈現強烈對比，有幾分點像水手卜派高瘦竹竿似的老婆。他突然很想緊緊抱住她，好懊悔翹課惹她生氣。這時，老師走進教室，手裡拿著一疊被偷蓋章的請假單。

她們熱烈討論起來，不時地看武勇一眼，他趕緊回報憨馴的微笑，默默表達歉意和順從。翹課又不是惡意逃學，只是對功課一竅不通，偶而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下課鐘響，她們已談論了一節課。

 

這時教室窗外有人偷窺，是久未見面的阿財在扮鬼臉。武勇自顧走向敞開的窗戶問他：「你搞失蹤呀，跑去那兒了？」

 

「忙著到處跑樁呀，選中了，我爸就有頭路。」他加問一句，「空勇，什麼是頭路，你懂嗎？」

 

武勇搖搖頭。

 

「頭路就是有飯吃，而且還是大碗公的呢。」阿財得意洋洋。

 

「帶我去吃大碗公。」

 

「沒問題，千萬不要讓你姐姐知道。」話剛說完，窗戶突然被人用力「砰」一聲關上，阿財一溜煙不見了。

 

關窗戶的是冰梅，她等輔導老師離開後，鐵青著臉問弟弟：「你跟著他學翹課？」

 

武勇低下頭，悶聲不響。

 

「不要以為低著頭，就聽不見雷公響。」她罕見的高聲責罵，「不學好。他帶著你逃學，……尤其他爸媽是你姊夫的死對頭的走馬仔。你聽見沒？」

 

武勇有些驚慌：「那我該怎麼辦？」

 

「讀不了書，就乖乖的捱到國三畢業，做不到嗎？」

 

武勇不住的點頭，滿口允諾，鐵定絕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