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三生(五)


 
 / 溫文錦

2017.8.29

將澈公子引至偏院的客堂,奉上沏好的甘果茶,我便喚來了淳慶師兄。寺內的日常俗務,大部分由大師兄打理。大師兄侍奉師父十七、八年,對他的脾性喜好算得上相當瞭解,平素的待客應酬之道,準頭也拿捏得甚有分數。

澈公子坐於茶案一側,神色端然,那樣子讓我想起秋日裡的青菩提。

「咳。」淳慶師兄落座後,輕咳一聲,我提著瓷壺上前往他的茶碗裡注入茶水。

「在下玉英寺淳慶。敢問澈公子來自何方,到敝寺有何指教?」淳慶師兄不緊不慢地說道。

「指教不敢當。小生平澈,曾在若干年前有緣領受貴寺寺主悟悲法師之恩澤。法師恩澤小生沒齒難忘,今日特來告謝,望淳慶師父能代為通報一聲。」澈公子平靜地說著。我注意到他修長的手指交疊著,像淡然的樹枝。

「啊。澈公子有心了。」淳慶師兄端起茶碗,緩慢地呷了一口茶,又放下。

在淳慶喝茶的當兒,澈公子注視著他手中的藍瓷茶碗,不知為何,目光看上去很恬淡。

「不知公子所說的恩澤為何事?若能略道一二,也讓我們有緣領受恩師之福德。」淳慶說道。

「這個,小生不敢擅自宣揚,還希翼能當面拜謝恩人。」

「唔。」淳慶師兄眯著眼睛,輕拈指尖上的灰,「據說您前些天也曾來過一次?」

澈公子點點頭。

「師父這幾日正在閉室靜修,尚無見客的打算。可能還需有勞澈公子靜候幾日。」淳慶師兄輕輕說道。

「喔。」澈公子交疊的手指平攤在膝上,略一傾身,「小生自迢迢雪域城而來,特地尋訪恩人,不知何時才有緣能拜會到法師呢?」

「澈公子如不嫌棄,可在小寺暫住幾日清淨,賞花品茶,緣分自來。」

澈公子明明白白地舉起茶碗,飲盡。

「淳宇,上茶。」淳慶揮手喚道。

我提著瓷壺上前,一縷淡青色的茶煙輕快地注入了來客案前的牙白色碗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