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79號公車 (八)


 文 / 郭月洲

2017.09.15

蘇小姐

與所有的「問題少女」一樣,蘇小姐認為人應該及時行樂地活著。並且,在把初戀給了一個人渣老師,把第一次給了一個一夜情的陌生人後,她不在乎了,有點破罐破摔了。只是女人有個有點無情的特點,就是「不承認」。不承認過去,不承認曾經的承諾,不承認任何人對她曾經有過的任何好,不承認回憶,只要她想。蘇小姐也一樣,不承認之前的戀愛叫做戀愛,不承認之前的做愛叫做愛,而只承認蘇藍是自己的初戀,與蘇藍的第一次做愛是自己的初夜。她不知道以後是不是會遇見比蘇藍更讓她心動的人。如果有,那也是她的第二次戀愛,蘇藍永遠是她的第一次。

蘇小姐有點忘了她第一次見到蘇藍是他的樣子了。因為那時她還沒有愛上他,對於一個人的記憶總是在感情發生時才突然清晰,從原本的模糊中跳脫出來。沒有感情,對方永遠只是記憶裡一個沒有臉孔的路人。於是蘇小姐只是記得蘇藍和她是在一個什麼名人的演講中認識的。那天人很多,演講台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小小的蘇小姐站在後面茫然釘立在人群中間。高大的蘇藍站在她旁邊,他偏過頭,似笑非笑地說,你要站在我前面嗎。蘇小姐就站在她前面了。散場後,兩個人沒有搭訕,各自回了家。然後第二次見面,才是蘇小姐印象深刻的。她在咖啡館和蘇藍偶遇,兩人自然地坐在一起喝咖啡。蘇小姐雖然沉默,卻總是和陌生人最有話聊。於是他們從天南扯到地北,而當蘇藍說出那句「我只是有理智地混」時,蘇小姐愛上了他。其實蘇小姐在第二次偶遇蘇藍時就有好感了,她相信命運,他覺得能兩次偶遇一個男人,說明她喜歡著這個男人。

他們從天南聊到地北從咖啡館聊到馬路上又聊到蘇藍的床上。蘇小姐覺得做愛最美好的部分是前戲,她愛死了被挑逗。那種想要卻得不到酥酥癢癢的感覺,那種對接下來的好奇與期待。而蘇藍這個傢伙偏偏最會挑逗,大概是因為他非常熱愛女人吧。他覺得女人的身體是一塊永遠也吃不完的蛋糕,可觸,可聞,可感,每一吋皮膚都可以被他蘇藍反復欣賞讚歎把玩,最後才意猶未盡,幾乎例行公事一樣,開始享用。

蘇小姐從未見過如此把女人當藝術品的男人,在她眼裡蘇藍不是用陰莖做愛的,簡直是在用眼睛和身體那含情脈脈的觸碰做愛的。蘇小姐就是在與他做完愛枕在他胸口時毫不留情地否定掉之前的男人們,把蘇藍定位她的初戀。所以蘇小姐給蘇藍開玩笑,說遇見他前自己是半個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