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國際電話跟老爸說去？「老爸我看我們請來的那個菲傭怪怪的，遲早會出問題的啦。」這樣說嗎？想也知道最擅長講屁話的老爸大概只會跟著瞎起鬨。「有問題你就把它變沒問題啊。她是我們花錢請來的耶，該教訓下去的有什麼好客氣的嗎？」說完肯定還要再哈哈笑兩聲，非常幼稚，非常無聊，非常不正經。

 

小四從來就不懂，這樣的人到底為什麼會結婚生子，怎麼看都更應該是一場戀愛接一場地談，到處逗無腦的小女生開心，直到惹出大麻煩才是啊。小四甚至曾經很認真地想過，如果不是因為媽媽懷了自己，這對夫妻會結婚才有鬼。

 

不過親自問了他的回覆卻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娶你媽。但肯定是結了婚才懷你的我確定。」

 

「怎麼確定的？」

 

「這種事還需要確定嗎？你跟你媽要結婚證書去，再看看你的生日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要，她會發火。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

 

「嗯……我想……肯定是在民國八十一年的……九月到十一月之間。哈哈哈。」

 

「跟你講國際電話真是太浪費錢！再見。」說完小四就掛了電話。但即便如此，他想以他爸那吊兒郎當的個性，約莫也只是笑一笑跟著把電話切斷，也許心裡還想，我這兒子真帶種敢掛老爸電話，不錯！

 

這是一個月前的事。小四和阿痞打賭，輸了。願賭就要服輸，所以他真的跑去問他爸媽當初是為什麼要結婚。

 

那麼……只是露出狐疑眼神淡淡地回答：「問這幹嘛？」就自行決定話題到此為止的媽媽，又是適合說話的對象嗎？

 

也不知是不是婚姻觸礁的緣故，在小四小時候還偶爾會流露出溫柔一面的她，越老就越趨淡漠、不愛管事。不是不耐煩或沒時間，就是沒興趣，隨便大家要幹嘛都好。「請菲傭？隨便啊。錢叫你爸付。」而事情竟也就這麼成了。當然是用姑姑的名義申請的。

 

所以，若是向她抱怨莎拉的事，小四幾乎已經能預想到，可能性最高的答覆八九將不離如此：「是能有什麼問題？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你不要沒事找事做。我先掛電話了。」第一句是不耐的質問，第二句是消極的應對，第三句是用指責做為打發的手段，最後一句——

 

男朋友在身邊的意思。

 

小四沒見過那男友幾次，但他太清楚交了那男友之後媽媽的改變有多驚人。如果說她之前的漠然，是風霜和歲月的累積，那麼現在充其量都只能算是偽裝。她且把原先及肩的一頭老是不知如何打理的頭髮給剪短了，說是好整理。無論真實原因為何，都驗證了心境上的翻轉吧小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