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親我 讓我面目全非(四)


 文/羅鵬
2012.06.08
 
胖子把我帶來的保健品粉末倒進杯子,再兌上開水,拿湯匙攪拌兩下,喝了一口,又吐到地上。
 
我一把把杯子奪了過來:「不是給你喝的。」說著把杯子遞給小黑。
 
小黑已經能笑了,人也胖了些,興致好的時候還能跟護士小姐調調情,講一些老套的黃色笑話,以至於這個病房連護士都不怎麼來了。
 
小黑皺眉喝了幾口,表示不能接受,又把杯子遞還給我,說:「挺貴的吧。」
 
我接過杯子:「沒多少錢,關鍵是不好買。」
 
小黑說:「有錢人的東西咱接受不了,是不是胖子?」
 
胖子說:「有錢人才不喝這個呢,有錢人喝的都是……跟你們兩個窮鬼說了你們也不懂。」
 
小黑單手橫著一揮,一掌打到胖子肚子上,胖子立刻腰就彎下去了。據說小黑小時候練過功夫,飛簷走壁之類的踩壞了多少人家的屋頂,總說練好了輕功就去找他爸媽,我們都等著看他升天,卻每回都等到他奶奶把他打得屁股開花。後來他奶奶死了,他就再也沒有說過要找爸媽的廢話了,之後脾氣隨年齡和胡茬漸長,人也小有名氣了,與我們也日漸疏遠。去年一次喝酒偶然遇到,喝到最後只剩下我們三個,喝多了的小黑抱著我們哭,說他奶奶是被他氣死的。再以後我們三個就經常在一起了,只是提起那段痛哭經歷,小黑至今死不承認。
 
小黑把身子挺了挺,換個舒服的姿勢說:「我這兩天一直在想,我們總說要做大事,但一開始方向就錯了,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大氣候,為什麼呢?因為我們腦子不夠用,跟不上時代,都被時代拋棄了還怎麼能成大事呢?對不對?那個,你們也說說。」
 
胖子驚奇地看著小黑:「這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啊,吃錯藥了吧。」
 
我拉把椅子坐在床邊說:「小黑,安心養病,錢的事不用擔心,這就是我想說的。」
 
小黑說:「操,跟你們兩個說這些純屬自己找笨,遲早有一天我出去單幹,你們等著。」
 
這話他說過無數遍了,我一直在等著。
 
從病房離開前,我從小黑那裡偷拿了些醫用棉和紗布。被狗咬過的地方開始發黑流膿,再不包起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