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出去扔垃圾的空檔，小黑問我是不是弄到錢了，我衝他一笑。

 

小黑想了想說：「我明天出院。」

 

我勸他：「再觀察兩天，錢不是問題了。」

 

小黑說：「與錢無關。還有，那隻手我不要了，現在這個樣子挺好。」

 

我說：「好個屁，你還沒找老婆呢。」

 

小黑說：「我是缺手，又不是缺雞巴，你錢來得也不容易，省點花，等我有錢了馬上還你。」

 

我說：「手的事你再想想。」

 

小黑說：「不想了，就當跟我上半輩子掰掰了。」

 

我說：「離上半輩子結束還早著呢。」

 

小黑看著我，嚴肅地說：「你也該考慮考慮你下半輩子怎麼過了？」

 

接小黑之前，我和胖子第一次把麵包車從頭到尾認真擦了一遍。胖子買了兩粒叫真勁量的電池放進招財貓的肚子裡。我去花店要了一些人家不要的花，捆成一束，兩個人站在醫院門前看著小黑被護士攙扶出來，小黑用唯一的一隻手向我們打招呼，姿態做作，加上他面容顯老，讓旁人誤以為我們在迎接老幹部。

 

小黑上車前我本來想給他一個擁抱，後來忘記這件事了也就因此作罷。

 

小黑說：「今晚去放鬆吧。」

 

可我不行。我答應了劉敏麗去找她。晚上吃完晚飯我拉著他們去桑拿，眼看著小黑去換衣服時我趕緊塞了五百塊錢給胖子，告訴他兩個鐘頭後大廳見，想了想又掏出兩百，告訴他找個好點的。胖子笑嘻嘻進去之後我就後悔了，本意是讓小黑找個好點的，只怕是便宜了胖子。

 

我摸黑進了公園，一路踢到了幾對躲在草叢裡的鴛鴦，被喝罵著離開，邊走邊想現在的年輕人偷情地點還在沿襲傳統，就覺得時代其實也沒多大變化。

 

正走著，黑暗裡一隻手把我朝旁邊一拉，我回手就打，在她低聲發出「啊」的一聲前收住，手就順勢放到她肩膀上了。

 

劉敏麗把我的手拉了下來說：「別這樣，我現在是有夫之婦。」

 

我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問她：「有夫之婦會現在來這種地方？」

 

劉敏麗叫我小點聲，然後說：「我叫你來，是想跟你說，我剛聽到消息，警察局要有大動作了，坑蒙拐騙黃賭毒黑，都在整治之列，你要小心點。」

 

我自恃最近安分守己，大咧咧地說：「放心吧，抓不到我頭上。」

 

看著我：「我是怕你身邊的人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