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貳獎】大水(二十一)


 文/李振豪
2012.06.18

九、

颱風真的快來了。窗戶開始時不時搖晃抖動,發出了鬼敲門似的聲音。小四打著石膏的手忽然感到一陣奇癢,像有人在上面跳舞,只好隨手在床邊拿起一枝筆,探進去在皮膚上痛快地搓了好幾下。
 
「他媽的癢死了。這石膏再不拆,我看裡頭都要生蟲了。」小四說。其實那石膏打上去也不過一個月多,還早。
 
旋開筆蓋,小四開始在石膏上頭亂畫,隨心所至畫了一隻烏龜、一隻烏鴉、一個臉黑黑綁馬尾的女人、一顆不夠圓的籃球和一個奇醜無比的漩渦鳴人——《火影忍者》漫畫中的笨蛋主角。阿痞看著他,惡搞的興致也跟著被激發起來,從擺滿一落落漫畫的書桌上找到一隻油性簽字筆,抓過小四的手說:「該畫什麼好呢?」
 
「誰准你畫了!」小四縮手,結果被阿痞一把又拉過去:
 
「別亂動啦!幫你畫一個美女讓你方便打手槍。」他一邊說,一邊已經開始動筆,極流暢地在勾出一個簡單的鵝蛋臉後,從頭髮開始畫起。阿痞算是有一點美術天分,和他的帥氣一樣,毅然決然放棄可惜,但努力發展下去,怕也是遲早碰壁,最終注定要糟蹋的不上不下水準,也就是雞肋的意思。
 
但用來做壞事倒還足夠。剛好他就最擅長畫一些七隻腳八雙眼的怪物,以及偶一為之的撩人色情圖案,偷偷塞在女同學的抽屜裡。
 
就是蟑螂事件之後,再也不敢了。
 
「啊!差點忘了問,你不會是用右手吧?那就白畫了……」阿痞極認真地喃喃自語,在石膏凹凸不平的表面上依然如魚得水,終於畫出一名長髮飄逸、身材玲瓏有致,雙膝脆坐於地上穿著超短迷你裙的女人。
 
「你阿嬤故事裡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現在現身在你的手臂上了。」畫完他得意說著,做出一個極端欠揍的表情,看著小四好像看見那些因為發現了抽屜裡的色情小傳單而面露喜色或嫌惡的女同學一樣,充滿了捉弄與調戲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