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闖出華語電影新世界-導演與小說家的雙重觀點》座談會II


 李振豪:因為我過一陣子會接下一個偶像劇的編劇的工作,其實它不見得會是改編一個小說的作品。但是,我想要問的是,假設今天我要改編一個小說成為劇本,我大概需要特別著重的是,應該要讓故事情節更順利的推展,還是要在人物的部分多塑造?因為其實我沒有寫過劇本,希望評審可以給我一些建議。

王文華:很好的問題!老師都是內行。現在我們把小說往前推一步,現在是講電視劇本。請念真老師回應一下。

吳念真:其實電影劇本跟電視劇本沒什麼差別。因為台灣製作電視劇的環境比較差,所以劇本的限制條件比較嚴,兩三天要拍一集,給的製作費用也少。所以,寫劇本不要寫「千軍萬馬」。講一個古老的笑話給你們聽,以前有一個導演就大罵一個編劇,因為編劇寫了幾個字,導演拍了十二天。編劇寫夜景「火燒牛棚,群牛亂奔」。我以前在編劇的時候,通常我把小說看完,我就把它丟了。只記得主要的架構,其它細節再來添加。為什麼?因為小說會忘了細節的部分,那會讓電影沒辦法拍。

以前我們在編劇班上課,提過一個例子,小說寫「黑夜的都市,無數的陰暗在罪惡的角落裡默默的發生著」。這是一部電影耶!那你劇本不能只寫一行,就叫導演去拍,是要拍多久?所以你就要開始設計,什麼是陰暗的角落?總統府裡面嗎?還是馬英九的臥室?還是忠孝東路的哪一段?或萬華的哪裡?看玩小說之後,必須依據編劇的專業,怎樣把小說的內容影像化。因為台灣的編劇有時候非常懶,我以前在編劇班上課,曾經跟我的學生講過,如果你寫這樣的劇本出來,不要講你是我的學生。沒事讓演員在那邊自言自語的,八點檔最多。男的講「我應不應該去到哪裡?但我去到那裡她會不會生氣呢?」這叫Self Talking,是精神病的一種東西,一個症狀。所以你就記得小說的架構,該加的就加,該減的就減。如果小說家罵你,你就說,「你已經把女兒推向紅塵了,還在乎它的貞操嗎?」所以,就依照編劇的方法去做,把它弄得很好看。但是有時候是這樣,要去思考這個小說讓你感動的到底是什麼?角色嗎?還是情節?如果角色讓你很感動,你就抓著原著的角色走下去,不夠再補。如果是情節很棒,就抓住情節的精神去發展。

王文華:很實際的建議,我們把小說推向了劇本,謝謝念真老師。其他幾位老師對這個問題有沒有一些想法呢?沒有的話,那我想就請小野老師、譽翔老師、鄭芬芬導演做個結語好嗎?小野老師也給我們下一屆的參賽者ㄧ些期許與鼓勵。

小野:其實這一屆看完,我真的蠻感動,為什麼我們那個年代,70年代鄉土文學,現代小說改編成電影,是因為我跟念真那一代的人,剛好是一群小說家進到電影圈,甚至張毅,他也是一位小說家,朱天文啦!我,所以就把我們前一個時代,ㄧ些作者的作品紛紛改編,黃春明啦!王禎和啦!甚至於張愛玲。所以,那個時代是一個很美好的時代,就是電影跟文學之間的交流。可是,電影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沒落之後,最近又再度起來,熬過這個黑暗期繼續當導演的人,跟我們那個年代的導演比較不一樣,比較有文藝氣息,我很期待文學和電影的人是交流的,就像這個比賽,去年還不覺得,今年就覺得蠻了不起的。因為它是每個故事都可以拍成電影,希望再有一點機會去推給電影界,因為每個得獎作品都可以拍成電影。這些小說再進入到劇本不會太難,成本也不會太高。這是講我個人的感動!所以很好,希望這個比賽可以繼續下去,甚至於把今年跟去年的去推給電影界。

王文華:我們謝謝小野老師。電影跟小說的界線沒有了,就靠我們這個獎項去把它填補起來。我們接下來請郝譽翔老師。

郝譽翔:很期待,因為現在正是台灣電影在起飛的時候,就是很希望這個獎項就好像台灣電影的一雙翅膀一樣,就把台灣電影帶向國際,高飛。

王文華:我們謝謝郝譽翔老師。

鄭芬芬:明基辦這個獎項辦得這麼辛苦,我是有個建議,不知道可不可成?那只是個建議。就是明基不是有電影公司嗎?你們都知道要去投資別的電影,為甚麼都沒想到要去投資一個你們自己徵件的故事,就是從上到下都是。然後新聞局也有個電影劇本的比賽,除了邀請得獎者之外,它會邀請很多電影界的製片人,電視界的製片人,下次也許你們可以請很多電影、電視界的製片人來。因為現在電影太賣了,尤其是大陸,因為大陸太賣了,但是他們都沒有題材,都來台灣找人,找導演,找編劇,找故事。找個適當的機會把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的得獎作品推出去,因為都適合拍電影。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製片可以在這邊發現很多很好的故事。

吳念真:新聞局的劇本獎,它會到處寄給電影公司。我覺得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也可以比照辦理,就跟遠流合作,然後往各電影公司寄,大陸的電影公司也寄。侯孝賢講過,電影跟小說的結合本來就應該存在的,小說供給電影非常多的養分。一個國家的小說如果沒有提供影像的養分的話,那這個國家電影的內涵不會提升,這是我一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