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好走（四）
文/王虎森
2013.07.04
第3章 被迫拜師
1
王勇正從小河裏擔水上來，河岸上站著幾個散學歸來的男孩。
“喂，你是叫王勇嗎?”
他沒回話。來者不善。
“怎麼，你是啞巴嗎？老子問你，你竟敢不回話?”
王勇擔水上了河岸，看了一眼那個說話的男孩——他是那幾個孩子中最高大的。
“你給我把水放下!”
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只有一個人，不能和他們打。王勇乖乖地把水桶放到地上。
那個男孩站到王勇面前來。他比王勇高一截，王勇比他矮一截。
“現在，我是法官，你是犯人！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每一個問題。”
王勇右手拿著扁擔，低著頭，說：“好。”
“你叫什麼名字?”
“王勇。”
“今年幾歲?”
“十歲。”
“是我們這裏的人嗎?”
這個傢伙明知故問。
“不是。”
“你是哪里人?”
“外地人。”
“外地那麼大，到底是哪里的？”
“河南的。”
“這還差不多。我是這裏的王老子，你要聽我的話。”
“是。”
“莫動，我還要問你幾個問題。你爸叫什麼名字?”
“王存孝。”
“你媽呢？”
“周朝暉。”
“你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當然願意。”
“叫他們師兄。”高個子男孩指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孩子說。
“師兄。”
另幾個男孩異口同聲地應了一聲，心裏樂滋滋的——他們覺得像是在演電影，太好玩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師父了。你這個新來的徒弟，拿什麼來孝敬你的師父呢?”
王勇氣憤地想，我有什麼呢？我什麼也沒有。我能拿什麼給你這個傢伙呢？他站在那裏，因為怕挨打而神色不安，不知所措。
“你有錢嗎?”
“一分錢也沒有。”
“有值錢的東西嗎?”
“也沒有。”
“那你有什麼呢?”那男孩顯然是不耐煩了。
“什麼也沒有。”
“師父”發火了，他要懲罰王勇這個不知孝敬的新徒弟。
這時，另一個男孩說話了：“師父，我聽說他爸媽不要他了，他成了一個野伢子，能有什麼呢？這樣吧，要他削一把寶劍給你。”
“王勇聽著，我大徒弟說得好。你今夜就削好一把木劍，明天這個時候拿給我！”
“是，師父。”
—群師徒哈哈大笑地走開了。
王勇傷心地想，爸媽真的不要我了嗎？我真的成了—個野伢子嗎？不，我還不是野伢子。爸爸不久就會來接我回去。但我現在的情形，跟野伢子有什麼區別呢?
遠處，黃桂英在扯開嗓子罵：“這個小傢伙，到哪里瘋去了！一擔水擔了半世還沒來!”
王勇趕緊挑上水，朝罵聲走去。
2
有好幾次，王勇都邁開了雙腳，準備逃跑，但最終還是沒跑成。有那麼多雙眼睛注視自己，能跑掉嗎？有那麼遠的路要走，能順利走回家嗎？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準備是多麼不充分！即使跑到了馬路邊，我也不知道搭什麼樣的車回家。他突然害怕了，亂跑一氣不知道會跑到哪里去，別人把我騙了、殺了也沒人知道。他身上沒有一分錢。沒錢，搭不得車，吃不上飯，能回什麼家！沒錢，就是大人也寸步難行！我必須搞到錢，有了錢再跑！
他恨李珊，不管是放學回來，還是放假，她都不要做事。有時候，她主動做點事，李忠義他們立刻加以制止：去去去，事有人做，你讀你的書去。她憑什麼可以一事不做？我為什麼非要做個不停不可？不滿也好，仇恨也罷，他都只把它們藏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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