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好走（十四）文/王虎森 “聽人講修理師傅來同你們來安裝電視機。”這個孩子進來就這樣說。 黃啟明問：“這是誰家伢子？” 鄧小文說：“他呀，哪家的伢子都不是，是個野伢子。” 黃啟明說：“我曉得了，就是那個從河南來的伢子吧。” “就是他。” 不一會，李忠義也來了。 鄧小文說：“忠義叔，你把這個勇伢子看蠻緊，恨不得他是一條牛，你就好用一條牛繩穿住他的鼻子，繩的一頭就在你手裏，這樣他就沒地方跑。” “侄媳婦，不是我看得緊，實在是大意不得。” 李忠義把王勇喊走了。 “快十一點了，我要去煮飯了。”她說。 不久，李春生回來了。她在廚房一字不漏地聽他跟黃啟明說話，她對自己說，我現在不要露面，煮好自己的飯就是。 黃啟明說：“這種天線不行。” “為什麼不行？”這是丈夫的聲音。 “這種天線在山外用得，用在我們這裏效果不好。”黃啟明說話文文靜靜。 “那怎麼辦？” “這種天線我也可以給你安，不過效果不好不能怪我。” “你等一下。” 丈夫只曉得燒炭，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做不得事！ 丈夫急急忙忙進了廚房，問她：“小文，你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圖便宜，買了二十多塊錢的天線。黃師傅說這種天線效果不好。你看怎麼辦？” “你呀，搞一回當然要搞好一點的。搞了不好的，將來反反復複煩死人。你再跑一趟鄉上，兌黃師傅說的那種天線來，找人家幾十塊錢。你呀，也真是，舍了大頭，怎麼還總是計較小頭？時候不早了。你下午去鄉上，吃過中飯就走。” 散學了，兩個活潑可愛的小孩一路追跑著回家。聽說來了師傅，他們比誰都高興，師傅來了，那今夜就可以看電視了。她要兩個孩子叫黃啟明“叔叔”，他們一點也不認生，“叔叔”、“叔叔”叫得清甜的。被叫的人不能不應。 吃過中飯，丈夫茶也沒喝，騎上單車就走。兩個孩子不急著上學，他們想看看這位“叔叔”怎樣調電視機。 黃啟明本不想吃過中飯調電視機的，沒那種天線，你就是調一天也沒用，但他拗不過兩個孩子的熱情和執著，只得調給他們看。電視效果並不理想，但孩子拍著手，看一會兒就上了癮。如果不是她催他們去學校，他們也許會忘記下午學校還要上課。孩子們站起來，還不想走，她走上去，“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視機，指著自己手上的表，說：“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走！”兩個孩子跑出家門。 在家裏，丈夫對他們放任自流，他自己不常在家，回來之後喜歡去別人家打麻將，因此對兩個小孩不聞不問。她就不同，她讀初中讀高中時成績都不錯，她相信自己如果不是高一時因為要換親而停學，讀完高中一定能考取大學。她把考取大學的夢想寄託在兒女身上，從小就嚴格要求他們。兩個小孩不怕爸爸，卻怕媽媽。 “黃師傅，我也曉得你技術好。不過，醜話講在前頭，今天你安了天線電視收不到六個台你莫想走！”她盯著他的那雙手，語氣中有一點蠻不講理的味道，不過臉上卻是笑著的。 “我相信我搞得好。” 他又不說話了。如果她不開頭，他絕對不會主動說話。 “你結婚了沒有？” “還沒有。” “為什麼？” “沒錢。豬叫了，你該去看看。” “你管得寬，多管閒事！我家的豬，我不著急，你著什麼急？餓了就讓豬餓去吧！其實，豬，我剛喂過。可能是有一隻豬起了草。” 快四點鐘的時候，丈夫李春生才回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