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好走（十五）文/王虎森 買東西回來，她看到黃啟明擦了擦額上的汗。她去了廚房，只聽見黃啟明對李春生說：“可以了。” 李春生嘿嘿笑著，說：“黃師傅，行，真行。”他又大喊：“小文，快來看。” 她從廚房小跑著過去。丈夫邊調電視邊說：“一個台。兩個台。三個台。四個台。五個台。六個台。都清清楚楚。”他像小孩一樣高興。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好。其實她心裏比丈夫更高興，電視是好看，但今天她已分心：黃啟明會不會吃過夜飯就走呢？ 兩個孩子回來了，他們歡呼雀躍。鄧小文對他們說：“今天星期一，夜裏本來你們要學習。剛安好天線，今夜准你們看一夜。從明天開始，讀書的日子不准看。快去把作業做完。” 晚餐是異常豐盛的。李春生一個勁地向黃啟明勸酒。黃啟明說：“我不會喝酒。” 李春生不相信地斜眼看著黃啟明，說：“男人不會喝酒？不會喝也要學著喝。” “我從來沒喝過。” 她說：“萬事開頭難。事情開了頭就好做。你以前沒喝過不要緊，今天開個頭，喝第一回，這是啤酒，不醉人的。” 她把兩瓶啤酒放到丈夫前邊，自己拿一瓶，“黃師傅，看樣子你不象個裝客的人，我就信直。春生，你喝兩瓶。黃師傅，我們和你喝這一瓶。”她給自己篩了一小杯啤酒之後，把啤酒瓶交給了黃啟明，“剩下的，都是你的。我不拿小酒杯給你。你們男人喝啤酒用飯碗。” 黃啟明不勝酒力，半瓶啤酒下肚之後，臉就紅了，他說：“春生哥，幫我一個忙，剩下的啤酒我不能再喝了。你看，我都成關雲長了。” 李春生說：“喝酒跑皮筋，不會醉死人。你硬是不能喝了，我不霸蠻。” 啤酒喝完了，李春生還要喝自家浸制的藥酒。鄧小文勸他不要喝了，再喝會醉。李春生說：“酒喝心情，今天我高興，多喝幾杯沒事，醉不了。啤酒度數太低，不過癮。” 她不再強勸。 李春生又喝了四杯藥酒。 吃過晚飯，黃啟明就要走。天已黑了。 李春生對他說：“黃師傅，今夜就莫走，住在這裏，和我們一起看電視。” “對不起，我爺老子這些天身體不好。昨天好一點，今天不曉得怎麼樣？” 她說：“天斷黑了。你沒帶電筒來吧。” “跟你們借一個。” “我們的電筒前天被人借去了。黃師傅，我曉得你有孝心。一夜沒回去，你爺老子也不會罵你。山路難走。上個月我們這裏有個人走夜路，他有光，也摔到了燕子崖下面，手、腳都摔斷了。” 李春生微帶笑意地說：“今天都歡喜，你硬要回去，就是不給我面子，掃我們的興！” 黃啟明“啞”在那裏。 她說：“你爺老子通情達理，你在這裏住一夜，他不會怪你。” “好吧。” “小文，去拿我的衣服給黃師傅，舀熱水把他，讓他去洗澡。” “好。” 好多人來看電視。 黃啟明只在電視房裏呆了二十多分鐘就起身離開。 鄧小文說：“怎麼，就去睡？正片子剛來。” “我很困。” “那我帶你去。” 她帶著黃啟明進了堂屋右邊的一間房，“你就和我伢子睡這裏。我妹子下去跟她荷姐睡。你沒醉吧？” “沒醉。” 她不願意離開。她不走，黃啟明就不好意思脫衣睡覺。“現在還早，”她好象在自言自語，“你睡下後把電扯黑。”她轉身走，到了門口，回過頭來，注視著黃啟明，說：“沒醉就好。” 別看黃啟明那麼早就上床了，但她曉得他一直沒睡好。她是人在電視機房裏，心卻在黃啟明身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