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貳獎】小鎮道士（十二）

文/周維剛

七

翌日，不知怎麼的余子承就像顆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整日躺在床上補眠，短暫的起床的時間也只是意識模糊，純粹起來吃吃東西而已，之後再回到房間裡頭昏沉睡去，活像隻鱷魚。對此陳金梅也不以為意，只當他又在外野了一陣，且正值青少年時期的男孩偶爾多睡點也不足為怪，只稍稍提醒他別忘記隔天的事情，便出門去做生意去，余子承也只在朦朧之中回應。

直到星期天早上余子承起了個大早，才驚覺自己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此時他已經補足了元氣顯得精神飽滿，正伸著大懶腰舒展一日沒動的筋骨時，才想到昨日他母親提醒的重要事情：這天晚上，他母親請了嚴竹雅到小吃攤上去要幫她慶祝生日。

余子承尚未準備給嚴竹雅的生日禮物，他坐在桌前左思右想著。雖然有件事情仍在他的氣頭上，他正想向嚴竹雅興師問罪，哪還想準備生日禮物給她。但回頭又想想，如果他沒有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不只到時候惹得嚴竹雅生氣，甚至連他母親肯定也會站在嚴竹雅那邊責備他一番，這樣只是徒加自己的煩惱，不如還是先好好將晚上的事情準備妥當，一事歸一事處理才好。

到了傍晚時分，余子承出門準備到他母親開設的小吃攤上去赴約。路途中快經過艾立克家時，遠遠便見到艾立克在他母親的護送下上了車離去。他想起當時艾立克那般糗樣，若說出去肯定會讓老大他們笑掉大牙，且等到明天上學的時候，還準備等著看他們一群人扮狗給人騎。想到這他心情便愉快了許多，繼續往小吃攤的方向而去。

陳金梅早在小吃攤上為了嚴竹雅和他兒子留了一席，只等他們倆到齊。余子承竟十分稀奇地比嚴竹雅還要早到，他就先到座位上等待。小吃攤上鬧哄哄地，電視機播報的即將限水新聞被人群喧鬧的聲音蓋過。

「唷，好一陣子沒見阿承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啊？」在旁的一位叫做馬六哥的常客向他開了口。

「長這麼大有什麼用？還不是沒有手，看到他老媽整天在這邊忙也不會來幫一下。」陳金梅一邊炒著菜一邊數落著，帶著香味的熱氣使得她冒著大汗。

「都在家認真讀書喔？」

「讀書？他哪有這麼認真？整天就在那邊唸些聽不懂的東西，裝神弄鬼而已。」陳金梅將剛炒好的菜盛盤準備端至馬六哥的桌上。「他跟他老爸一個樣，真快把我煩惱死了。」

馬六哥見菜好了，便將桌上的六合彩明牌報紙收起，報紙上各處是些他研究號碼所寫下密密麻麻的筆記。此時嚴竹雅走了進來，她今天稍微梳妝打扮了一番才前來赴約，有些害羞地朝陳金梅點了點頭。

「哎唷！穿得這麼漂亮！我還想這是誰，差點就認不出來了！」陳金梅一面稱讚著嚴竹雅一面請她入座。余子承一雙眼直盯著盛裝打扮的嚴竹雅瞧，這使得她有些扭捏起來，較平常顯得更有些女孩子家的味道。

「阿梅啊！你們家什麼時候要娶媳婦啊？到時候可別忘了請一頓。」馬六哥這一句話使得嚴竹雅更加害羞起來，很快地臉上便一片緋紅。

「請客怎麼會少，到時候你那包也可別少了啊！」陳金梅這話一出，惹得在場的人哄堂大笑一陣。馬六哥也笑著回應：「那有什麼問題！如果我中了大獎一包大的肯定少不了！」

之後陳金梅端上許多拿手好菜以及祕密菜單，讓余子承和嚴竹雅兩人吃得十分飽。嚴竹雅本想要幫陳金梅洗碗盤，但很自然地就被婉拒。陳金梅也拿出了一盒東西說是要給嚴竹雅的生日禮物，後者推卻了好一陣還是無法婉拒，只得收了下來。餐畢後陳金梅仍得繼續做生意，她叫余子承送嚴竹雅回家畢竟天色已晚。

柏油路上的餘溫尚未完全退去，余子承和嚴竹雅兩人在微微的晚風中信步。嚴竹雅的家距離小吃攤並不算很遠，在這段路途中余子承沒說任何一句話，嚴竹雅只暗自期待著會有什麼驚喜發生。他們來到嚴竹雅的家門口停下腳步。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嚴竹雅轉過身面向余子承，臉上堆滿笑容。

「為什麼妳沒有出來幫我？」

「你說什麼？」嚴竹雅像是沒有聽懂余子承的話顯得有些驚訝，這並不是她所期望聽到的話。

「就是那天晚上啊，妳把他們嚇跑之後為什麼不出來幫我抬艾立克？害我一個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給送回家。」

「余子承，你……」嚴竹雅不僅期望落了空，余子承還在她的生日責備起她，不免有些惱怒。「哪天晚上我根本就沒辦法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