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好走（二十七）

文/王虎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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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級教室裡。

講臺上，一位三十多歲的男老師對學生說：「下面，我們來認識一位新同學。王勇，請站起來。」

坐在一組最後一個位子的王勇站了起來。

老師繼續說：「大家認識他嗎？」

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認識。」

「認識就好，今後王勇同學就是我們班上的一員了，我們要幫助他，關心他，好不好？」

「好。」

「王勇同學，請坐下。下面，我們開始上課了。」

王勇曉得他們的班主任叫李自力，既教他們的語文，又教他們的數學。

下課的時候，李成龍帶著幾個徒弟去了王勇的教室。

王勇坐在座位上，李成龍他們站著。

李成龍說：「勇伢子，你也來讀書了。你想不想讀書？」

「想。」他低聲說。

「今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只要同我講一聲，我替你打抱不平。」

他輕輕點點頭。

「不過，你也不要想跑，李伯伯交代了我，還交代了其他人，要我們看著你，你長上翅膀也跑不了。」

王勇小聲說：「我不跑。」

李成龍說：「快上課了，我們走了。」

他的徒弟一齊說：「走囉。」

不久，就出問題了。

王勇對李忠義他們說：「我不想讀書了。」

李忠義問：「你書才讀了三個星期不到，就不想讀了，你怎麼啦？」

黃桂英說：「我們一個學期的費用都替你交了，你不讀了，費用我們也問不回來。其實你不讀書還好些，可以幫我們做事。讀不讀你自己想清楚。」

李忠義問：「是老師罵了你吧？」

王勇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李忠義問。

「今天，我們班上有幾個學生沒做數學作業，李老師就用篾鞭打他們的手板。他們的手板都打腫了，一個學生還流了好多血。」

黃桂英說：「你沒挨打吧。」

「沒。」

「那你怕什麼？」

「我怕要是我沒記得做作業，那不是要挨打嗎？」

「不做作業當然要挨打。老師打得好。」

李忠義說：「你只要記住做作業就要得，你就不會挨打。題目不難吧。」

「我做得出。」王勇說。

「做得出你怕什麼？明天繼續去學校。」

散學了，學生蜂擁著跑出校門。

王勇慢慢走出校門，朝東邊的山望去。東邊的山高與天齊。在如此巨大的山面前，他就像一隻螞蟻一樣渺小。

李自力老師走出校門口來，對他說：「王勇，你在看什麼？」

王勇說：「我聽到飛機的聲音，朝天上看。」

李自力也去望天，他說：「你看見飛機了嗎？我怎麼沒看見？」

王勇說：「山太高，遮住一大半的天了，飛機飛過去了，看不到。」

李自力說：「看不到就莫看了，你快回去吧。」

就在這時，從校門口跑出一群學生，他們是李成龍和他的徒弟們。他們把王勇團團圍住，然後他們一起回家。
經過黃啟明的修理鋪的時候，黃啟明喊了一聲王勇。

王勇停在路邊，疑惑地看著黃啟明。李成龍和他的徒弟也停了下來。

「你等一下。」黃啟明邊說邊進了旁邊的小賣部裡。

一會兒，他就拿著一個日記本和一隻鋼筆出來了。

「你也讀書了，人就是要讀書。你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不過在我們這裡讀書，也一樣地要認真。」

他把日記本和鋼筆給了王勇。

王勇笑了笑，拉開書包，把它們放進去。

李成龍說：「黃師傅，你怎麼只給他買呀？」

「你們都在自己家裡，要買叫你們的娘爺給你們錢就是。」

王勇謝謝都沒說一聲，但在他心裡，黃啟明是唯一的好人，是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