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雲南小提琴(七)


文/郭昱沂

第二天到學校,存嶺依然滿懷心事,平常已經不熱衷數學、理化課,今天特別感到排斥,更進一步地說,他的排斥是來自難過。黑板上面高高掛著距離聯考「125日」,眼見班上同學努力聽課、背程式、抄筆記、做習題,他不免懷疑自己去考音樂班是不是一件對的事情?畢竟這增加了家裡的負擔,他又沒有十全把握,音樂顯得如此縹緲,一個鄉下孩子如他,會不會永遠無法配得上高貴的音樂殿堂?

龍岡國中才剛舉辦過三年級畢業旅行,這是存嶺第一次到台北,看到巨大的招牌,看到繁忙的街道,看到時髦講究的台北人穿著,尤其是台北火車站前面的馬路竟然如此寬大,完全前所未見,他在心裡歎服著:原來這裡就是台北!

這天下午的班會時間,全班顯得熱鬧異常,畢旅照片剛洗出來,全班爭相傳閱三大本相簿,七嘴八舌討論著。

導師對全班宣布:「今天班會時間沒有其他討論事項,就讓你們登記,要洗照片的慢慢來,跟學藝講清楚自己的學號。」  

一張全班畢業旅行大合照,背景是中正紀念堂「大中至正」的牌樓。

另外照片的背景也全都是台北旅遊景點:故宮、青年公園、植物園、歷史博物館等等,好幾隻手紛紛點在照片上面:「我要這個兩張!」「三號的一張!」

登記本已經編好照片號碼、張數跟學號的欄位,存嶺聞言便在上面打勾,「好……兩張;這個一張。」

「我也要兩張,還有青年公園……」

「我全部都要!」

「有些照片又沒有你」。

「看風景不行喔!」

「是要把班長跟總務帶回家欣賞喔!」

存嶺不願讓父母再多付一塊錢,琳瑯滿目的照片中,他祇想要以國家音樂廳為背景的那張!不過……很奇怪,似乎一直沒有看見。 

導師從後面走過來拍拍存嶺的肩膀:「你登記完送到我辦公室,順便把作文發回去。」

存嶺:「好,我會在下課前送過去。」

導師:「還有那個……總務!」導師轉頭看向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學生,「全班大合照那幾張用班費扣。」總務股長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