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雲南小提琴（十）文/郭昱沂 邦寧：「重來。」存嶺看著老師，似乎不確定是重來哪一個步驟，邦寧於是說：「全部重來。」 存嶺重複一遍動作，一絲不苟地將弓毛上好松香。 邦寧：「如果你是俠客，小提琴就是你的劍，要好好保護。」這句話聽在存嶺耳裡很受用。國三這一年母親將他二十幾本金庸小說全部鎖起來，除了鋼琴以外，武俠小一直是他最大的課外娛樂，卻不知多少都沒能夠涉足「武林」──那個劍氣、仗義、功夫的世界，這下被邦寧的一句話提醒了。 存嶺於是對這位老師感到有分親近。 邦寧打開自己的琴盒，取出小提琴，接著一邊示範動作，一邊仔細講解，存嶺專心聆聽，認真做到老師的要求。 邦寧：「現在練習夾琴，必須站挺，身體不要歪掉，兩腳打開與肩同寬，兩腳尖稍微朝外。」 存嶺直挺挺站好，邦寧用腳板輕輕點了一下存嶺的腳尖，存嶺立刻讓腳趾頭朝外。 邦寧：「肩墊壓在肩膀的最高處，緊貼脖子；不是脖子去就琴，是琴要貼著脖子。」他檢視完存嶺的動作接著說：「鼻子向左轉，看著琴頭……下巴往下壓著腮拖……注意！不能有痛的感覺，要調整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好，你試著漸漸放開左手，看是否能將琴夾好。」 存嶺將雙手放開，但他的下巴與肩膀尚未穩穩夾住琴，突然間，小提琴就要掉了下去，邦寧出手接住。 邦寧用嚴厲的語氣提醒他：「永遠不能疏忽任何步驟！」 存嶺的心驚了一下，恨死了自己，他重新嘗試夾琴的動作，邦寧按住他的肩膀，調整他轉頭的角度，務求做到能夠將琴夾好的姿勢。 「痛嗎？」存嶺稍微搖了一下頭，「現在放開手。」只見存嶺已經穩穩地將琴夾好。
存嶺按照老師的指示，模仿他的持弓動作，正當一個一個指頭擺放上去時，邦寧提醒他：「要放鬆，不然拖不動。」 邦寧拖動出一個音，存嶺跟著學，拉出的音卻非常刺耳。 邦寧：「眼耳並重，放掉手上的蠻力，音色才能乾淨，避免掉雜音，仔細看……你弓抓得太緊，聲音就跑掉了。」 存嶺試圖舒緩一下持弓的力量，試著拖動一個音，不過拉出的音依舊刺耳，接著再試一次，音色還是有些混濁，他感到灰心，明明自己在家已經爬過音階，即使不是用正確姿勢，但「預習」的時候一切都挺順手的，原本來上這第一堂小提琴課之前，他自信滿滿，心裡還偷偷預期老師會誇獎他有天分，輕易就可以跳過初階課程，沒想到…… 存嶺將弓放下，忍不住問了句：「老師……我這樣……會不會來不及？」 邦寧看出存嶺的失落，思考了幾秒才回答：「知道為什麼先教你打太極拳？」存嶺立刻搖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