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拯救老店大作戰（三）

文/譚劍

「我們這種小生意，賺不了多少錢。」堅爸說。

「錢賺得那麼難，你退休好了。」Ronald托眼鏡。

堅爸送了李先生父子上車後，返回店面抱怨，「他媽的，那小子連一顆雲吞麵也沒吃就叫我結業，像甚麼話？」

「我們真的要關門嗎？」阿吉問。他開始在這裡工作時，還有頭髮，如今已經掉光了，「我無兒無女，沒工作你叫我去哪裡？」

堅爸也六神無主，早上的歡樂氣氛已給丟到大街上被車壓扁了，「我先去抽口菸…… 」走了幾步後又停下，「等下文堅回來，別讓他知道。」

文堅晚上八點多回到店裡，神色緊張，沒有坐下，而是直接問在櫃台的堅爸，「店面要收回嗎」
堅爸目光射向阿吉，阿吉搖頭，一臉無辜狀。「胡說，你哪聽來的？」

「電視上說的，這幾條街會被大財團收購，重新發展，連價錢也談好了。」文堅仔細觀察堅爸的反應，「你怎麼不跟我說？」

「沒什麼好說的。」堅爸找錢給客人，沒有正視文堅，「反正你也幫不上忙。」

「本來我也這樣想，」文堅拿出平板電腦，「不過，電視台剛好舉辦一個叫『拯救老店大作戰』的遊戲節目，我們可以去參加。」

堅爸戴上老花眼鏡，把簡介看了一遍後，沒有作聲。

「不錯吧？」文堅興奮的說：「我可以辭職來參加！」

「不行！」堅爸冷道。

「為什麼？」

「你三十一歲了，正進入一個男人人生最能賺錢的十年，辭掉工作後，以後怎樣回去職場？」

「回去幹嘛？銀行工作悶得要命，我開發網路銀行的旅遊保險系統七年，連晚上做夢都是計算保險費。」

「那是高尚職業。哪有人辭掉銀行工作去賣雲吞麵的？」

「大有人在呀！人生不能窮得只剩下錢。」

「我聽過類似的故事，為追求理想放棄一切，追夢，熱血……但成功的百中無一。」

「我會去報名的，反正公司裡有我的名字。」

「你不能靠父蔭，要走自己的路。」

「父蔭？」文堅失笑，「這種父蔭多十倍我都嫌少呀！」

「那就別回來好了。」

文堅還想說什麼時，被阿祥搶白道：「等文堅過了阿儀那關再說吧！」阿祥也是老伙記，但兒孫滿堂，在店裡只是打發時間。

堅爸抬起頭來，堆起笑臉，對文堅道：「對呀！看看你的未婚妻有什麼意見。」

文堅特別挑在一家高級西餐廳跟阿儀說，好讓她放鬆心情，沒想到﹣﹣

「你唸大學時已經說要回去幫忙，還構思了改革計劃做畢業論文。要不是聽我說進銀行工作，你現在能存到錢做房子的首期嗎？」阿儀臉色很難看。

「所以你知道我很久以前想回去幫忙了。」

「你明年跟誰結婚？粥麵店還是我？」

「當然是你，不過粥麵店是家族生意，我不能不管。」

「人家年賺幾百萬的才算是家族生意，你們的粥麵店算個屁！」

「你怎能這樣說？」文堅最討厭被瞧不起。

「是你爸跟我說的，他又告訴我這種話本來是你說的。」阿儀回復平靜，「不過，你可以去報個名。能入圍再說。你不被淘汰不會心息！」

「對，但我一定能入圍！」文堅自信滿滿道：「明記連日本人也看得上眼，實力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