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愛的圈套（十三）文/施百俊 既然答應了，就要幹到底。死咬著不放，這就是小貓的生存之道。他心想，自己一無所有，如果連這點堅持都放棄了，那可就真的啥都沒有了。更何況，為了這件案，平白挨了一頓鐵拳，一夜休養後，走路仍然直不起腰，這帳要算在誰身上，小貓可是清楚得很。於是，他強忍著痛，沿著苦苓街道一家家打探關於阿靚遭殺害那夜的消息，不肯放過丁點蛛絲馬跡。 阿猴白天的日頭彷彿火爐，才走了兩小時，小貓全身汗濕，歪歪扭扭地走著，猶如才撈上岸的鰻魚。 街邊的菜販與婦女用誇張的表情交談著。小貓假意休息，蹲在牆邊陰涼處偷聽，她們互相交換的訊息不外乎是誰的老公偷腥，誰家姑娘攀上日本長官…… ｢聽說城下町那邊彈三味線的瞽女死了……｣皮膚黝黑，眼角滿是魚尾紋的女菜販說道。 ｢是喔是喔，怎麼死的？｣體型臃腫到令人覺得悲哀的女客問道。 ｢亂刀……噗噗……｣菜販手掌一併，往空亂揮。 ｢狐狸精，死了活該……菜頭怎麼賣？｣ ｢狐狸精……頭家娘，一支三文。｣ ｢那裡我全卯……十文好否？｣ ｢十五文啦。｣菜販邊收拾著菜頭邊說，｢早上我去園裡挖菜頭，看到茄冬樹下站一個男人，有夠高、有夠高，強強要一丈高……｣ ｢騙肖……｣女客把菜頭放進籃中。｢十二文。｣ ｢走近一看，原來是不知那來的浮浪人在那上吊，臭朦朦，真沒天良，死也不回去自己家死……｣ ｢沒天良，讓他多吊幾天……｣ 死人最終只會淪為與菜頭價碼相等的討論題材，人命果真不值錢－－小貓實在聽不下去，暗自走開。他看看日頭，估量應該已過早上十點，趙堅民開設的義仁診所應開門看診了。 這診所位在城西鬧街之上，巴洛克建築，房頂上有個十字架，雖沒紅毛教堂那般大，但也頗有氣勢。一進門，苦澀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小貓不禁皺鼻：這西洋藥味真難聞，還是中藥舖味道好。 長桌後有個年輕女孩對著小貓尖聲道：「要看醫生先來這掛號。」她身著淺藍碎白花貼身上衣。雙乳似是過於沉重，就擱在桌上，兩眼直直瞪著小貓。 夭壽，這兩粒鎮住診所，阿猴城的男人整年都要破病……小貓稍瞄了一下她身後的霧玻璃隔間，可以看見一個身著白袍頗高壯的男人身影，正低頭聽另一個女人教訓。他晃到長桌前，問道：｢姑娘仔，妳是顧門的？｣ ｢本姑娘是『護士』！頭一次來啊？｣女孩白眼看了小貓一眼，低頭抽出一張紙，取筆低頭問道：「什麼名字，哪裡有毛病？外傷？和人打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