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愛的圈套（三十）

文/施百俊

十四
 
派出所中。

｢你說不是你殺的，那金手鐲又是哪裡來的？｣文議一巴掌打在朱王後腦上，啪！打得他頭昏眼花。松坂隊長仍在會場伺候長官，此時所內文議最大，不打白不打。

｢我偷來的敢行？｣朱王啐了一口，｢恁爸漂泊、汗草好，每次去茶室，女人相搶打破頭。彼日，一個美女殺出重圍，好不容易搶到我給她光顧。恁爸施出最厲害的手段，玩到她爽歪歪，睡得像豬－－｣越說越興奮，｢恁爸看到她手上戴個金光閃閃的大手鐲，想跟她借來周轉一下，三拔五拔，拔到她手腕破皮還是拔不下。她那手幼綿綿白泡泡，恁爸看得不忍心，想起有帶香油，就抹在她手上，硬脫下來的。｣

太誇張！小貓半信半疑，問道：｢你沒事隨身帶香油幹啥？｣

｢你不懂風流就別問！｣

｢大仔，拜託，你絕招這麼厲害，教小弟一下……｣小貓向來不恥下問。
｢下回有緣，你尻川孔湊過來，塗一點香油就不痛了，恁爸一定也會愛惜使用，保證爽。｣

想像到那付情景，小貓全身打冷戰，向文議伸出雙手食指，互擊了幾下。
｢笑死人！｣文議鼻孔噴氣。他對行情可瞭若指掌，當時召妓渡夜，縱是最昂貴的日本原裝藝妓，一夜也不過只要五十圓。尋常妓女只要三五圓就能打發，而且老鴇茶室還要抽走大半，因此，妓女月收入若有百圓就算紅牌。若說有妓女接客還戴著高價手鐲，更是令人難以置信，文議譏道：｢哪個妓女戴得起一只三百圓的金手鐲？你講名姓介紹給我熟識看看？｣

｢嘿！｣朱王反笑，｢看不出警察大人還真懂風流，你玩女人還先問『小姐貴姓？幾歲？家住哪裡？』－－恁爸是粗魯人，脫褲就幹，一個月幹二十八個，不曾問過誰是誰。｣

｢哈哈哈哈－－｣小貓笑得前仰後合，豎起大拇指說讚。文議氣得又想一掌拍將下去，小貓連忙伸手阻止。｢大仔果然有角色！那請問大仔，那戴了金手鐲的妓女長啥樣子？奶子有多大？屁股翹不翹？腰肢是粗還是細？大仔總該記得？｣

｢唔……差不多這麼大……｣朱王舉起帶著手銬的雙手，在面前抓了抓。他描述那妓女的樣貌，講得口沫橫飛，急於想脫罪。小貓則是越聽心越沉。
文議聽得不耐煩，喝止道：｢全都是唬爛！明明是你砍斷阿靚的手，搶走她的金手鐲，還想狡辯！｣

朱王見辯不明也洩了氣，｢好吧！你說我殺的就我殺的，這你滿意了吧？反正等會藍老爺一定會派人來救我，他沒有我不行……｣

｢大仔，枉費你和有錢人相交那麼久－－｣小貓心情沉重，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對他們來說，『沒有你不行』是有條件的：你如果不惹麻煩，沒有你不行；你如果惹上麻煩，換個人就行－－只要有錢，別說你這水陸兩用的，要找個能飛上天去幹的也行的－－不信你等著看好了，來，抽支菸，去通知藍老爺你被捕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我陪你等。｣

朱王沒想到小貓連他和藍老爺之間的同志情誼也摸得那麼清楚，頓時說不出話來，伸嘴接過小貓遞來的菸捲。文議擦亮火柴，幫三人各自點上了。
霎時間，室內煙霧濛濛，三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小貓吐出了自認為這輩子最完美的煙圈，趁它尚未消散之前，連忙再補吐上一個小的，兩個煙圈如同心圓般停滯在悶熱的空氣中－－

一套接一套，愛的圈套！

小貓想著阿會，又想到了她說過的：先讓你找到的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