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貳獎】命運之河（五）

文/洪茲盈
2014.08.08

有一天，我回家看到桌上有一顆哈密瓜，那時我必須兩手捧著才能拿好一顆哈密瓜，但我還是把它切了，然後端去給我媽。結果你知道我媽怎樣嗎？」

「怎樣？」

「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說那是非常名貴的哈密瓜，但卻被我切得只剩下一點點肉，然後她把我拎到垃圾桶前，壓著我的頭要我把皮上的肉啃乾淨。

「真的？那是妳幾歲的事？」男人問。

「十歲，小學三年級吧。」

「小學三年級的事情現在還會記得嗎？」

「但我卻記得很清楚，垃圾桶裡面那些白白的哈密瓜籽，都已經變成蛆了，然後我媽還在逼我吃。」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也看過這樣的畫面，是不是在什麼電影裡面有。」

「有嗎？」

「類似記憶錯置或什麼的，妳可能只是曾經因為哈密瓜沒切好被罵，然後就自己接上了電影的情節。」

「哦，也許。」

「不要亂想了，睡吧。」男人摸摸Ｗ的頭髮。

她起身去廁所，白色衛生紙上擦出了紅色的血液。

橘色的哈密瓜皮上爬滿白色的蛆，蛆本來就在果子裡面了，每一顆甜美的果實都生來如此，看起來可懼其實每個人每天都這樣吃。

切開了就立刻吃掉，消失了就不會看見，人們每天這樣活著，敷衍著不去逼視傷口，不這樣保護自己要怎麼活下去？

她的下體疼痛欲裂，沖完澡男人已經在床上沈沈睡去，她也躺上床，久久無法成眠。她似乎理解了自己不能愛的理由，但那也不重要了，都只是過程而已。

「後來Ｗ和那男人有再見面嗎？」

「有過幾次。」

「那就是愛了吧！」

「不是，只是反覆測試實驗有沒有出錯，你知道那男的心裡怎麼想的嗎？他困惑Ｗ守了那麼多年的東西為什麼願意就這樣獻給自己？後來他又自我解釋，或許對象並不是重點，只是自己不經意變成了那個握著槳的人，她請他載她一程，然後彼岸已至，他送她上岸，讓她到另一個充滿陽光藍天白雲的地方徜徉奔跑。他是這樣解釋自己的，因此他曾對Ｗ說：『我已經打開了妳，妳可以開始去體驗那些妳錯過的人生了！』」

「算是這男人有良心嗎？」

「只是為自己竟可以免錢搞處女找個脫罪之詞吧。」

「妳太偏激了！所以Ｗ後來就跟女人在一起嗎？」小末接著問。

「不是因為所以這麼簡單的問題。」

「下次說說Ｗ和女人的第一次給我聽。」

「下次還是先講點開心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