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時心鐘（十）文/張邇瀚 我濕透的衣服被拋到後面。他敲敲我的左胸說。 這真是我遊走各種報導現場以來聽過最讓我驚悚的台詞。 「同類你龜毛！我是正常的異性戀。這是性向迫害！」還有剛剛空一段是怎樣，這不簡直變成電影床戲被剪掉一樣嗎？別在這種地方給觀眾想像空間！渾蛋！ 「你在說什麼啊？看你的左胸。心臟的部位。」 他從我身上起來。我喘口氣拍拍臉，嘗試回復心神。很好。菊花仍含包不待放。 身上黏黏的，盡是失去氣體的可樂糖水。噁心。 我不是很想看自己的左胸，感覺超蠢。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還去觀察自己的左乳，這畫面光想像就變態到爆。但在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瞄了一眼。 驚愕！ 我的左乳竟然跟我一樣帥！ 等一下。經歷了那麼驚心動魄的幾秒，我精神有點不穩。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好。 那畫面大概是真實的。即使這多少跳脫了我們目前所知。 我的左胸出現一個心臟大小的時鐘，與我的胸口融為一體。上面只有一根指針，指著最上面的刻度。我數一數，刻度共七十二個。 「這就是時心鐘？」我確認。 「對。所謂【同類】就是擁有時心鐘的人。你做了什麼？」 「什麼？」 「成為時心鐘宿主的關鍵原因，就是察覺到時心鐘的存在。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正常來說，關於時心鐘的一切，你聽到後都會遺忘才對。」 「我不確定。」 「你這段時間有沒有感覺胸口抽痛，然後僵硬？」 我驚訝。 「有，就在來這裡的途中。」 「那時候你再做什麼？怎麼發覺到時心鐘的事？」 我思索，從背包拿出我的筆電。打開檔名為【假設】的文件給他看。 他看了那幾段文字三分鐘，大概正考慮該說什麼。 「這沒辦法完全解釋你發現時心鐘的存在，不過你怎麼會假設出這樣的東西呢？」 我花了一段時間和曾正仁講述林思芸的事。 「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沒錯。」我點頭。 他嘆氣。 「很可惜。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事實上直到現在為止都沒遇過一個真正的同類。所以我不確定一個人消失，然後讓所有人失憶這種事和時心鐘有沒關係。」 「難道不是時心鐘的宿主死亡後，就會發生嗎？」失憶這種事，感覺就很像時心鐘會做的事。 「我不認為。當然我也不肯定。不過如果每個時心鐘宿主死亡，都要造成一次這種大規模失憶。這難道不會讓像你這樣發覺到異象的人增加嗎？若時心鐘讓人失憶是不想被發現，這種大規模失憶的行為反而會產生反效果。」 「我因為寫了這個假設，導致我成為時心鐘的宿主。這是不是代表我的假設有很大的成分是正確的？」我懷疑。 「一樣。我不確定。我只確定你有一個概念正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個既定的時間。死亡代表時間歸零。」他把我檔案裡的字念出來，把筆電推還給我：「但對我們時心鐘的宿主來說，死亡代表指針轉完七十二個刻度。」 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時心鐘，指針仍停在最上層。也就是第零。 「他多久會移動一次？」 「我想。每個人不一定。它不是一種致命性定時炸彈。只是一個顯示宿主時間的工具。」 「也就是說，我只要知道它多久走一格，就能推算出自己的壽命？」 「大概就是這樣。其它或許還有一些規則，不過我不清楚。」他聳肩。 「那你為什麼會發覺時心鐘的存在？」 「這也是某個無聊的理由。對你來說不太重要。現在我們應該先解開一些問題。例如說，你那張紙有找到了嗎？」 「找到了，不過他自我燃燒後消失了。我直到它消失之後都沒看清楚過內容。」 「嗯。我想也是。」 「你知道這種事會發生？」 「不，我只是感覺到事情不會那麼順利。那張紙寫的，似乎就是時心鐘的規則。」 「那當時你撿到時，為什麼不順便記起來呢？這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嗎？」如果當時我身上就出現時心鐘，我必定會有動力將內容讀熟。 「因為對我來說，世界的規則和時心鐘的規則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曾正仁脫下自己的上衣。 他的時心鐘走到了第七十一個刻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