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時心鐘(十六)


文/張邇瀚
2014.09.16

「有時候我們哭泣的原因在別人認為我們應該哭。但我們是不是太歡樂了一點?」我提醒她一下現在劇情的氛圍。如果這是一個故事,現在根本沒有死過人的感覺。

「我不認為曾正仁會想看我為他哭泣,他一直都有點……嗯,超脫世俗。」女偵探思索適當用詞。

我瞭解她的意思。可能是能看到性命的關係,曾正仁一直都把常人認為重要的東西看得很輕。他的生活就是取樂,盡可能讓自己的生命活得快樂。

「比起這個。我比較好奇你怎麼會和我弟弟認識?」女偵探反問。

我把大致上的真相從頭說起。只修改了關於時心鐘的部份,反正講了她也會馬上遺忘。而曾正仁死去的當晚,我改成自己前一天被曾正仁約出去吃飯。他托我在他死後能幫他告知姐姐。我原本只當他在開玩笑,但沒想到隔一天就真的出事等云云。

「你在說謊。」女偵探一語道破。

「聽起來好像曾正仁能預知自己的死期似的,這沒道理啊。」她皺眉。

問題是。他真的預知了。

「或許只是巧合。」我說。女偵探的線索並不夠,我可以抵賴到底。

「你們約在哪裡吃飯?」女偵探出招。我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一家牛肉麵店,路名我不知道,畢竟我不是住這裡。」我大打太極拳。

「能帶我去嗎?」

「有困難,因為是曾正仁帶我去的,實際怎麼走我不確定。」我突然想到,一開始我隨便說一個我知道的店面,然後請老闆幫我圓謊不就好了嗎?傻了啊我。

「旁邊有什麼店家?」

「7-11、麥當勞、一些不知名的飲料店等等。」我講的都是一些到處都有的東西。期待她自己想到一條符合的地點。

「是逢東路那家紅通牛肉麵嗎?」她仔細思考。

「啊,可能喔。那家店好像就叫紅通什麼的。」哈哈!中獎!

「事實上沒有逢東路這地方,世界上也沒有紅通牛肉麵。」她對我露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這下哭哭了。

「好吧。我承認我騙了妳。但是真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這苦衷來自於講實話妳也記不住。

「你殺了我弟弟?」她犀利的盯著我。盯到我心裡發寒。

「貓啦!這結論怎麼得出來的?」女偵探標誌性的邏輯怎麼突然消失了?

「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犯殺人罪的料。說你犯了誘拐罪和強姦罪我還信。」

「拜託不要信。」我在她眼中是如此下流嗎?各位讀者都知道我潔身自愛、彬彬有禮、談吐得宜對吧?

對吧?對吧?對吧?對吧?我就當你說對了,反正你說不對我也聽不到。

「我們嚴肅一下。能不能請妳和我說明曾正仁的一生?」我認為多瞭解他一些,說不定能推測出他成為時心鐘宿主的原因。

「竟然會有人想知道這個。難道我弟弟成為了偉人而我竟不知道?」女偵探思考。

「我只是單純好奇。」我身體前傾,表示洗耳共聽。

「曾正仁他……從小學開始話就多不多。雖然沒什麼不良嗜好,但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女偵探回憶。

「妳是怎麼和他相處的?」如果曾正仁都不說話,那女偵探怎麼會說曾正仁一向和她很好呢?

「他喜歡寫小說。」女偵探微笑。

「小說?」貓勒。我可找不出曾正仁身上哪部分有小說家的樣子。

「那是小學時候的事,他寫好就會拿給我看。雖然就客觀來說寫的並不好,錯字很多、劇情零散、角色也都不特殊。但每個故事也因為捨去了這些細節,另整個故事散發出異想天開的夢幻色彩。」

「妳有沒有留著他寫過的故事?我想看一看。」說不定能從這些故事裡找到一些線索。

她搖搖頭。

「沒有。他一給我看過後就會把紙丟到垃圾桶。然後重新開始寫新的故事。不過有一些故事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像是……一個關於時間的故事。」

「時間?」這就是見證重點的時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在講當每個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壽命時,主角群在自己的時間歸零之前完成他們所有想做的事。主角死後,遇見那個決定每個人時間的【時間真主】。主角問他為什麼要讓人看見自己壽命,時間真主笑著回答『當人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時,才懂得活的快樂』。」女偵探對著我笑一下。

「很不錯的故事。」我說。其實正在思考。

我推測時心鐘的存在時成為了時心鐘的宿主。那曾正仁成為宿主的時機是否就是在寫了這篇故事之後?

「我有時候會想。我決定去做一個編輯,和曾正仁也許脫不了關係。要不要喝些什麼?我這裡有茶包。」女偵探決定去泡茶。

「那就來一杯吧。謝謝。」正好讓我有時間思考。

我該怎麼確認曾正仁成為宿主是在寫了這篇故事之後?是要問女偵探在這故事之後曾正仁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嗎?

如果這推論屬實。那成為宿主的關鍵就是瞭解到時心鐘或類似的存在的存在。女偵探之所以沒有成為宿主,是因為她只把【時間真主】當作一個虛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