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期限（四）文/呂志鵬 “當然有人說人類無論什麼事，只要過了一週一切也會開始習慣，但存在的習慣就一定合理？還是人都陷入麻木的狀況去了，而且政府就有權去裁決習慣？甚至塑造習慣？消滅習慣？”何滔清楚地擺明了車馬。 進入中心了，我真的開始有點害怕會被馬上消失了，若然人手法律程序能再次復活多好，但可惜的是現在電腦時代，審判已成為歷史，電腦是?有情面可講的，雖然?有空間摺疊、光周波轉置快，但最慢0.0023秒得出有罪結果還是相當恐怖的。 連星雲實在太……怎麼說呢？就是一個字：強。他直截了當地說：“政府當然有權，人腦的記憶庫存容量本身就不夠消化人類所有的過去與技能，不同意被轉移豈不令人出現自?的傾向？” “你信那些鬼話？” 鬼不鬼話我真的很難說，但有專家預言若不限制記憶發展和膨脹，那麼人類將有可能在一千年內滅亡。 “人類腦訊息容量的龐大壓力與人類生物進化不成比例，記憶被轉移能令情況得到解決，若然勉強保留訊息則有75.38%產生原生理病變，當中有50.45%有死亡可能，32.26%變成痴呆，餘下的是立即腦負荷紐帶破裂。這是對全人類生存的負責。”連語氣果決。 “這不過是新生命匯入的注意事項，難道不會是作假？” “你如何得知是政府作假？” “你這樣問等同問如何得知天會藍。” 連一陣無語後，最終擠出了句：“不知所謂。” “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何滔不徐不疾地回應。 連狠瞪?：“那是你朋友作假。” 他歎氣，那歎氣聲有足夠的穿透力。“他不會。” “你口口聲聲他不會他不會，你憑什麼說你朋友比政府可靠？” “因為……”何滔的音量漸弱漸歇，最後甚至有?一種不語的吞吐還悲感覺。 “因為什麼” “因為……因為他是你。”聲帶微微振動出那種蕭索味道非常濃重。 說真的，這太驚人了，雖然未經證實，但即使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夠心驚膽顫了。 連也嚇得跌坐在氣椅上。“我……我……?有可能……你亂說。” “那些話都是那時你悄悄跟我說的。說若有一天你再聽這些話時表現激烈反對，那就證明政府做了手腳。” “不，不可能，你講大話。”連囁嚅?但同時亦加重了語氣。 “你大可使用宇宙射?共振測謊儀，那不是最一目了然？” “不，你可用腦金屬塗層就可瞞過射?共振。” “我不會，而且我有必要犯險這樣做嗎？對我有何益處？” 雖然我不知道連突然想到些什麼，或許是我捏?他的手臂暗示不要再爭有了效果，但最大可能是他感到繼續這樣耗下去顯然對自己沒有好處：“我不知道，即使退一萬步你說的是真話，也是能算是我當年無知至極的想法，我的記憶也轉移了，這不是也說明我是自願放棄這想法？現在我已在轉移過程中變成另一個人，你為何不能接受我的新生想法？” “我不覺得你是自願。” “何滔你不要這樣過份，你這個嘮嘮叨叨的人，你以為說這些廢話可以改變我嗎？自不自願我自己知。”他幾乎用吼的。 “你不知。” 大概是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聲音太過高亢，於是便調整呼吸，壓了壓情緒。“不知就不知，我不願與你爭辯，但你年紀也不少了，該分辨到那些只是少年話，即使當時多麼的真，後來當下的只有後悔再後悔。” 最後何滔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最憂鬱的眼神說?：“果然除了我的頭腦要比你清醒之外，你的意志及說詞還是天生的比我強得多，我亦預視到我的失敗，本來想過這一輩子也不告訴你，但我仍是要硬?頭皮來找你先看看情況，但見到你後我現在卻更加希望你知道。正如當初你說服我一樣。” 就是這句話，我隱隱約約覺得已觸及我心中的某個重要角落。對了，最後何滔離開前還拋下這句話：“活到人生盡頭，竟然連以前做過什麼也想不起來，在到你舉行葬禮的那天，?有人來悼念你，你還可以說自己悼念自己，但若連自己都失去了自我呢？你就會明白人生不完整的悔恨，這樣的人生多?意思。這是你說的。” 連星雲背對?聲音的來處，說：“再見” 相信這是一場不歡而散了的聚會，我想是?有人會反對的，但最奇怪的是現在只留下一個最?關係的我，以及一個我不認識但又應該認識的人，我明明白白就是一個永遠的局外人、旁觀的看客，真的很奇怪，但不知為何這場會面，我總感到這是置身其中的一齣惡劇的開場，隱隱在透露?不祥的氣氛。 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何滔企圖用想像來挑戰現實，而連星雲亦作了有效的辯述，但是世界真的只有單純的二元模式？只有生與死？只有黑與白？只有裏與外？只有忘與不忘？能否有更多的可能方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