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河童之肉(二十)


文/黃唯哲
2015.8.14

21.
 
回到工作崗位後,他跟田村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們不眠不休地處理公事,河童肉的威力大為發作,使他們思路清晰,能輕易看出自己與下屬的專案、報告的關鍵問題與缺失。他們能輕鬆維持數個小時之長的高度專注力,處理事情的效率之高,所有下屬都覺得經理跟副理是不是嗑了藥,但是大家看著自己的業績不斷飆漲,如潮汐吸引的海水般不斷升高的士氣,以及背後所代表的豐收進帳,上司們到底有沒有嗑藥,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問題罷了。
 
原本各自奮鬥的業務部,為何在短時間內形成一股團結、目標一制的團隊,他們的業績節節攀升,令其他部門的人不解,而最為疑惑的人,非老總莫屬。她雖然很滿意帳面上的數字,卻是由田村跟永城帶領的團隊,讓她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說不過去。
 
於是她通知永城到辦公室一趟,這是自從那次之後,幾個月來她再度找永城,不知怎地,她竟然有些緊張,她拉了拉身上的襯衣,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更讓她感到不解。她捧了捧乳房,試圖將它們在胸罩裡變得更為集中、托高,好強調視覺上女性魅力,她竟期待永城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胸上,那俐落、嚴肅、保養有加的臉上頓時抹上了淡淡的潮紅。
 
「范總,我是永城。」說曹操曹操到,永城站在門外。
 
「進來。」
 
「范總找我有事嗎?」永城問,嘴邊帶著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我們到沙發那邊談吧。」老總從辦公桌後起身,與永城一同到沙發區落坐。
 
「我看了你們最近的業績,挺不錯的,應該說,我從沒有看過短時間能夠達到標竿業績的部門,跟我分享一下吧。」老總問,一副正經八百、公事公辦的口吻。
 
永城有些疑惑,這問題為何不問經理田村,問他這個副理做什麼,但他依然如實回答,告訴老總關於部門業務的調配,某些難纏大客戶的應對策略,以及一些企劃的重新佈局,剛開始他全心全意都放在如何解釋這短短數週,他跟田村所做的一切,他的目光卻不自主地瞥向老總有些腫脹的胸口。
 
「你應該知道,即便是大型業務單位,也需要長達數月的發想與推敲吧?你們怎麼做到的?」老總沉吟問道,並換了個姿勢,將右腿放在左腿上,將跨間緊緊夾住。
 
問題很簡單,但也不簡單,實情是他跟田村完全不需要睡眠,完全不需要吃東西,河童肉的威力超乎想像,使得他們能一口氣對整個部門做改造。這背後的緣由當然不會告訴老總,況且,他發現自己的心思開始失去掌控,察覺自己的雙眼不受控制,眼神在她特別突出的胸部與跨下之間游移著。
 
乾柴一瞬,烈火燃起,永城突然失去身體的控制權,慾望的火焰突然在跨間又紅又燙的燒起,他像個獵豹一般撲向老總,用他的嘴精準地封住她的香唇,箍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在沙發上猛烈親吻。
 
她想尖叫,被舌頭封住的口腔卻只能發出悶悶的嚶叫,同時感受到恐懼、興奮,長期沒有真實男人進入的私處已像洩洪的水庫,任憑狂暴的性慾淹沒自己,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開始粗魯地扯開她的褲子,以獵食者的速度精確的捕捉獵物,帶著一聲嘶吼進入了她。
 
交合的快感對於禁慾許久的兩人都是肉體的解放,他們從沙發上到地毯上,從地毯上到辦公桌上,然後她將他壓在身下,讓他的背在羊毛地毯上猛烈摩擦。永城突然扯下他的領帶,纏在她的脖子上,起初她有些抗拒,但跨間的狂流卻讓她抵抗不得。他開始勒緊領帶,讓她逐漸失去空氣,氣管緊縮,臉頰漲紅,脖子上的青筋猛然跳起,她無法呼吸,拚命想吸吮空氣的卻不是喉嚨,而是她的下體,永城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一股非人的野性噴發而出,貫穿了她。
 
他終於鬆開了領帶,她倒在一邊拚命喘氣,將氧氣灌入喉嚨,知道其實再多個兩三秒,自己可能就一命嗚呼,方才的慾望狂流轉化為憤怒、恐懼,當永城撫上她的背,她甩開,帶著憤怒與驚怕的眼神瞪視永城。
 
「出去。」她冷冷的吼著。
 
永城也沒有多說,穿上褲子便離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因為他滿腦子只想要更多更多,不管是性慾的滿足,還是食慾的滿足,他好想吃河童肉。
 
22.
 
范總再沒有煩他,反而極力無視他,說是無視卻不夠精確,他偶爾捕捉到老總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恐懼多於憤怒,對此他樂得輕鬆。
 
他跟田村幾乎每週都去找阿政,每次都帶不同的酒類過去與阿政分享,永城會買紅酒、威士忌、米酒、一箱啤酒,他們甚至試了勞工界很有名的維士比加維他露P,田村不是很喜歡,但永城跟阿政蠻喜歡這種勞工喝法。
 
他的生活現在除了工作、河童肉以外,最近的變化則是跟秘書Doris迅速發展的肉體關係,某次下班,辦公室只剩下他跟秘書,他用那天對老總的粗野方法佔有了她,一樣的快感,卻有不一樣的火花,其過程跟結果與老總的性交截然不同。
 
這個悶騷害羞的女子在情慾的解放下,竟是一個極為淫蕩的慾女,他們的肉慾之情如電光般迅速展開,公司的辦公室、廁所、天台都有他們留下來的汁液,去看電影,也會特別選最角落的位置,點燃彼此的慾火。
 
從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對慾望如此放縱,想吃就拚命吃,想做愛就拚命做愛,幸運的他不管是性慾與食慾都有最好的夥伴,他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了,他的野性已被釋放,讓他成了一個眼裡只有享樂的野獸。每一次慾望的滿足,肉與高潮,都沖散他的心靈,靈魂先是支離破碎,浮盪在無意是的洪流中,然後才緩緩凝聚成一股厚實的滿足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無法空出時間陪女兒相處,他每週忙著驅車前往深山,與阿政、田村一齊釣河童,研究各種河童肉的烹調法;忙著跟Doris一整天躺在床上反覆交合,即便女兒對於他的冷落有些不滿,手機裡的留言數也不斷減少,他卻告訴自己,反正前妻已經搶走女兒了,他再怎樣也挽回不了。
 
他知道女兒會諒解的,因為現在他已經不能沒有河童肉了,除了河童肉,他跟田村吃得所有東西都食之無味,只要一天沒吃到河童肉,他的脾氣便得暴躁、易怒,對於肉的渴望常讓他在半夜餓醒,肚子索求著河童肉的填塞,他只能悲哀地起床,到廚房猛灌白開水,或是去找Doris,做一整晚的愛,讓性慾填充他永無止盡的慾望深坑,渴望著週末快點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