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烏鴉（四）

文/吳孟寰
2015.8.27

苔青從頭至尾沒有受到槍的脅迫，她反而把開山刀移位到高個子的胯下，眼角閃過殘酷的冷光。
 
高個子等了許久都沒有槍聲，他心底暗自嘟嚷著矮個子怎麼還不快把這個凶婆娘開槍打成蜂窩。但如今事已至此，他只能先以假和平後算帳的計畫來協助自己脫困。
 
「你們放下刀子，我的朋友不會開槍的。」高個子的左手掌對著矮個子示意壓低槍管。
 
七樓和苔青挾持高個子一起離開坑洞。但是他們的刀依然貼著高個子的身體，那是保護自身的最後一道防護線。
 
「你們要嘛就殺了我，不要嘛就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三更半夜你們會躲在這個坑洞？還有那個死人是怎麼回事……」高個子對著七樓問道。
 
七樓看了苔青一眼，只見苔青點了頭，他才說道：「既然現在大家都算坐在同一張牌桌上，我也就直說了。其實……我們算是同行。」
 
「什麼同行？」矮個子則納悶的問道。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我們也就是來這裡做什麼。這不是同行是啥？」七樓盡量讓自己保持紳士風範的微笑。
 
七樓指了指腳下的鄭三吉，這具沾染了碎土砂石的屍體正說明了一切。
 
「既然這樣，你們也報上個姓名，住哪裡。」高個子的口吻宛如警察偵查一樣。
 
「問別人名字之前，你怎麼不先說自己是誰？」苔青回話，她手中的刀柄雖然隔著褲子，但卻已經觸碰到高個子胯下的囊中物，這讓他冒出一身冷汗。
 
矮個子不知高個子的心情，只管怒喊。「我有槍，就不需要講禮貌。妳如果不想報上名字就先準備吃子彈。」
 
豈料這句話對苔青一點震懾效應都沒有。
 
「那把槍有子彈的話，你這個矮子早就射了……」苔青的話還沒說完，七樓已經先遮住她的嘴巴，以免老婆激怒了那位暴力份子。
 
「啐！」矮個子的情緒很容易受言語激怒。「凶婆娘，我早晚弄死妳！」
 
「別再說了。現在交給我來處理。」七樓為了緩和氣氛，將身子隔擋在兩人眼對眼的視線中央，那條線彷彿真得磨擦出火花一樣激烈。 苔青滿臉怒容，但她也曉得七樓圓滑的個性的確很適合處裡僵局。索性不再多話。
 
「兩位大哥。我們就不要多費工夫去問對方的姓名了，因為我也不打算知道你們的名字。這是為了你和我的安全著想。咱們這些人就像坐在同張牌桌，大家目的都是一樣。最好的結局就是北風北打完大夥兒帶著歡笑收場回家。誰也不用去記得誰。」七樓有如一名推銷保險的稱職業務，一字一句恭敬有禮不失和氣。
 
高個子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很好。有共識。這位同行兄弟說得不錯，小矮子你先把槍收起來。」他不能把同伴的名字說出口，只得給了他一個臨時綽號。
 
「啐！去妳媽的小矮子。都是你這個蠢蛋被抓到。」矮個子對不能開槍射殺人類略感失望。但他看見高個子對自己悄悄眨了眼的表情，猜想高個子心底另有蹊蹺，只得先照做把槍收回腰際後方。
 
苔青見狀，也很識時務的把刀子放回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