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烏鴉（十四）

文/吳孟寰
2015.9.11

七樓三人在犯案後曾經研擬討論過，假如遇上這種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的說詞與回答都必須一致。
 
「那天他回去時，有沒有說要去哪？」白組長問。
 
「對話內容我真的記不得了。但是三吉叔好像有提到，會有什麼人來找他索錢，而且挺凶的。他也就一直要我先還五萬元給他抵債……」
 
白組長再問，「那麼，你還知道鄭先生有沒有認識些什麼和簽賭有關的朋友？」
 
「那個圈子我真的不熟，因為要是熟了，恐怕也得跑路了吧？」七樓言語裡暗示著鄭三吉失蹤的原因是躲債跑路，這也是他們三人討論安排過後的結論。
 
「所以你認為，鄭先生若是失蹤的原因和他簽賭的事情有關聯？」白組長問。
 
「我只是這麼猜而已，接下來的還得勞煩白組長您查一查呢。」七樓笑道。
 
白組長也跟著七樓微笑，他的心底陡然發出一道光，那是針對膠著不前的案件有所突破的光芒。
 
「好了，感謝你們的配合。不打擾你做生意。若有後續疑問，還希望徐先生你們可以從旁協助我們早日找到三吉叔。」
 
「當然的。那們我也不送了。有空再請白組長多來店裡捧場。」七樓與他握著手道別。阿和則是欲言又止的模樣，所有的內心話都只能吞下肚。
 
尚未走出店門，婉宜心有所思的轉身走向阿和的面前。「正和同學，想不到我那麼多年沒和你聯絡，今天卻是為了我爸的事情再見面。希望你可以體諒我著急的心情。爸爸他身體也不是多好，總有腰痠頭痛的老毛病。如果你哪天想起了什麼有關鍵性的事，千萬請你記得和我聯絡好嗎？」
 
婉宜的手牢牢握著阿和，她眼眶已經泛紅。
 
望著她脆弱無助的表情，阿和幾乎就要對她吐實了。
 
「好的。我會盡我所能……」阿和由衷地回答，他並不認為自己說謊，他只不過認為還不到說出真相的時機。
 
不久，白組長和婉宜走出石記小吃店外，婉宜的眼神透露出不解與疑惑。
 
「白組長，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白組長露出一抹笑，點頭示意。他似乎早算準了婉宜會提問。
 
「來這裡調查的時間和之前在別的地方比起來怎麼那麼短？我們今天跑了好幾個地方都詳細問了很久，怎麼這裡卻是待最快的？」 「很簡單嘛。越有嫌疑的地方，越不應該待太久。」
 
婉宜眼睛一亮，驚問：「你是說，正和家的那間小吃店有問題？」
 
「還沒有明確證據。我們先離開，妳也不要打草驚蛇。」
 
「是不是發現了誰有嫌疑？是石正和嗎？還是那個叫做阿七的？」
 
「也說不準誰有嫌疑，根據十天前的夜晚時十二點三十分你爸爸出門時，鄰居目擊者的描述，他的穿著是簡便的短褲拖鞋，也沒騎摩托車出去。我認為他出門的目的地是應該離住家不會太遠。」
 
「所以呢？」
 
「你想想看。你爸爸這樣的穿著，可像是一名躲債要跑路的人的打扮？而剛剛的徐七樓先生，他的言詞中卻是刻意要把鄭三吉失蹤的原因導向跑路逃亡。這一點難免讓我起疑，或許徐先生有可能隱瞞著某些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帶他們回警局嗎？」
 
「不。妳不要與阿七接觸，反而是趁著回國這段時間多和石正和老闆聯繫，讓他回溫妳們過去在校園的情誼。在直覺上，石正和是個不擅於說謊，個性較為溫和單純的人。如果這家店裡真得有藏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話，我們就需要石正和這樣的夜視鏡，把藏在暗處的秘密攤開來曝光。」
 
白可成組長從業了二十二年的警察，知悉想要揪出隱身於黑暗的罪犯，就需要一份透視暗處的夜視鏡。
 
如果可以給他一份透析犯罪的魔法，白組長則希望這個世界全是白色的。
 
如此，他才抓得到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