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烏鴉（二十六）

文/吳孟寰
2015.10.1

七樓見了苔青後方的矮個子，正準備要前往幫助，然而他的後腦也多了一把槍。
 
「學長，好久不見哪。」說話的人是杜風。「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我可不想打死同軍營的學長呢。」
 
七樓大驚，已知他們夫妻遭了埋伏。
 
「真希望你們那一屆學弟槍法差勁一點，這樣我就安全了。」儘管如此，七樓仍不失他與身俱來的自我調侃幽默感。
 
「把刀子踢過來我後面。」國嚴下令，七樓只得照做。他猶然還記得這名矮個子的本性中隱隱帶有嗜血為樂的成分。
 
屋子的角落邊有一只圓形大鐵桶，桶內傳來不安分的呼吸聲。七樓等人自然不知道鐵桶裡坐臥著一名孩子。唯有班長先行猜中孩童應該就在桶內，他肚子裡暗自罵著國嚴擅自作主的行徑。
 
苔青朗聲說道：「把阿和還給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和你們有任何牽扯。」
 
「這件事輪不到我做主，得看我們頭頭如何決定處治方式。」杜風對著班長微笑，兩人眼神交集過後，都暗自對目前為止的行動感到滿意。
 
國嚴則是咧嘴狂笑。他的目光散發渴望血腥的氣息。「嘿嘿嘿，哈哈哈哈。妳這個凶女人傻了嗎？槍在我們身上，就表示你們三個人今天都不用回去。那間小吃店可以歇業休息了。」
 
班長伸伸懶腰，彷彿遭人挾持對他不利之處只有筋骨痠疼的問題一樣。又或者脫困這件事於他來說是早晚預料到的事，他一派輕鬆的環顧四周。
 
「先把他們三個集中在中間。杜風你看著他們三人，先不要動手。」
 
隨後，班長走向國嚴。
 
「那個孩子呢？在桶子裡面嗎？」
 
「孩子的事情不重要。現在該把這三個人一次解決才對，免得影響到我們的錢！」國嚴不喜歡班長問話的責備語調。
 
「我一看到娃娃車在樓下，就知道你的貪念正在阻礙事情的走向。」
 
「我可是為了保護那筆生意啊。你沒看到我為了這件事幹下了那麼多造孽的事。」雖然如此說著，但國嚴的嘴角卻是上揚的。
 
「你根本是樂在其中吧？」班長搖頭嘆息。「算了。算了。你待在這裡應該很久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國嚴聽見有東西吃，樂不思蜀地笑了開嘴。
 
「先填飽肚子，有體力之後待會兒你要殺人，要綁架，想做什麼就盡情去做。」班長微笑，他從損壞的公事包裡取出一盒巧克力。 「恰好有個零食，你拿去擋著先吧。」
 
在場的苔青、七樓、班長三人都知道，那是內藏氰化物毒素的酒心巧克力。唯有阿和、國嚴以及杜風不知。
 
「甜的嗎？」國嚴苦著臉問。
 
「百分之七十的可可，包藏微甜蘭姆酒，應該挺合你的喜好。」
 
「可是，我不太吃甜食。先把這幾個人搞定再說吧。」國嚴拉上槍枝，作勢準備要出征戰鬥的幹架動作。
 
班長知道他等不及要行使暴力，他明白國嚴心底扭曲的陰暗個性，錢與暴力是他畢身最大的享受，後者甚至可能超越前者。
 
「甜食的好處，就是體內增加醣份，除了有充飢的效果，也有增加體力的好處。如果你等不及要享受一場血腥遊戲的快感，那麼我建議你還是補充點醣份吧。」
 
國嚴聽著班長的提議，搖頭晃腦的想了想。
 
「也對。」他一手捏起兩顆巧克力，包裝紙也沒撕掉，全部吞入嘴裡咀嚼。
 
杜風也走近巧克力盒旁，手指頭忍不住在上面挑選。班長卻是阻止他。「你就不能吃了。抱歉阿。」
 
「為什麼？」杜風滿臉疑問。
 
「你還得回警局吧？這是內藏蘭姆酒的巧克力。要上班的你不適合。」
 
「靠。一點點微量，影響不大。別擔心了。」
 
國嚴一旁笑著。「啐。你要上班，也可以準備回去吃你的泡麵消夜。因為我待會要大殺四方，畫面很殘忍，不想讓警察看到唷。」 國嚴興奮地竊笑，說完話後，又吞了一塊巧克力。
 
七樓心底又是驚訝又是期待，他心跳速度瞬間逼近一百二，他不知道該看戲一般的等著這個人中毒身亡，還是該勸他快將那塊巧克力挖吐出來。
 
國嚴吞的太快了，快得別人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吃相表達出他的狠勁，那是他為了達成威嚇的目的。苔青與七樓卻是用憐憫的眼神望著他，他們知道這小子即將沒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