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大裂(六)


文/胡遷
2016.6.21

丁煒陽放下行李箱,觀察了一下自己床鋪下的桌子,他課桌的牆上寫著「哥走了」,有人在「哥」字的下面寫了個「欠」字旁,加「欠」字旁的人本來可能想做點別的,但最後沒想出來,就這麼沒意思的隨便寫了些。丁煒陽看著牆上的字不明所以。其實我的鐵衣櫃上也寫著字,是前人用一種想要寫得認真好看其實很幼稚的字體寫著:

耶和華見人在地上罪惡很大,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

世界在神面前敗壞,地上滿了強暴。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凡有血氣的人,在地上都敗壞了行為。

下面還添了一行字:所以我要操死她。

丁煒陽撅起屁股拉開行李箱的拉鏈。郭仲翰和我打算去食堂吃飯,在路過丁煒陽的時候,他忍不住摸了一把丁煒陽的屁股。丁煒陽回頭嫣然一笑,還笑出了聲。

於是我也上前摸了一把丁煒陽的屁股,他又嫣然一笑。我也笑了笑。

看到他笑了,已經走出門的郭仲翰又轉身過來,再次摸了一把丁煒陽的屁股,這次丁煒陽覺出不對勁了,他說:「幹什麼?」

門口走來郭仲翰的另一個室友,他生著死魚眼,眉如雜草,穿著耷拉的褲子,褲腳還沾著土。他說:「你好。」沒有人理他,連丁煒陽也沒有理他。

後來我在食堂裡吃飯的時候,看到劉慶慶的爸爸興致怏怏地低著頭,劉慶慶悲傷地看著桌子,那上面什麼也沒有。我打量了一下整個食堂,所有人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吃飯。然後有個女孩端著盤子離開櫥窗朝一個飯桌走,也許是地上有油,她摔倒了,清脆的一聲,盤子甩出去一米。女孩渾身被魚香茄子蓋著,坐在地上,困惑地看著遠處。

有人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她。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麼了。

3 聚集

一直到開學半個月,我們都很少能在學校碰到老廣院的學生。

新生所做的事,首先是九月五號那天,有人打通了牆。在校園裡,此處的荒郊野嶺跟彼處的荒郊野嶺之間,有一排嶄新而險惡的圍牆,玻璃渣子鱗片一般貼在牆頭上,但這圍牆只是看起來險惡,中間有的地方被學生開了洞,柵欄的地方被學生直接推倒,就成了南北的小門。